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儀：徐神父，你上次講的降生奧蹟，和莊子的「道在屎溺」好像有點相似。你可以進一步給我們解釋一下嗎？ 徐：或者在講解降生奧蹟或道在屎溺之前，讓我先給你講一個佛教的小故事。凡是宗教人士，都喜歡有超越的經驗，願意達到圓滿的境界，願意解決人生的問題。但降生奧蹟的路卻是平凡的、落實的、有欠缺的。我們只有在接納現實時才能達到超越；超越只能在接納局限時感受到。 有一個和尚問睦州禪師說：「我們每天要穿衣吃飯，如何能避免這些呢？」睦州回答說：「穿衣吃飯。」這和尚大惑不解說：「我不懂你的意思。」睦州回答說：「如果你不懂我的意思，就請你穿衣吃飯吧！」 儀：這個睦州也真有點奇怪，人要解脫穿衣吃飯的煩惱，他怎麼就叫人穿衣吃飯呢？ 徐：我和睦州的看法相似。要從穿衣、吃飯的煩惱中解脫出來，唯一的辦法就是穿衣、吃飯，努力穿衣、吃飯，嘗試去愛上穿衣、吃飯，直至有一天能達到喜歡穿衣、吃飯為止。那就再沒有穿衣吃飯的煩惱了。 儀：你上次說的降生奧蹟也是個矛盾的奧蹟，是不是也有這個意思？ 徐：對。降生奧蹟是一個矛盾的奧蹟，它和十字架相似。十字架的矛盾處就是：死亡就是生命，失敗就是勝利。它不是死亡「後」的生命，也不是失敗「後」的勝利。因為我們在死亡「中」就看到生命，失敗就是勝利的另一形式。就像道家的「太極圖」，不單是黑的盡頭有白，白的盡頭有黑，而且是黑中有個「白眼」，白中有個「黑眼」；是黑中有白，白中有黑；黑白互相轉化。明白降生奧蹟的人，要能在黑中看到白，在十字架的死亡中看到復活的基督。 儀：這是不是莊子所講的「道在屎溺」？ 徐：對。東郭子問莊子道在什麼地方？莊子說道無所不在。東郭子想更清楚知道「道」確實是在什麼地方，莊子由道在螻蟻，道在雜草，道在爛泥巴中，一直說到「道在屎溺」，在大小便中。東郭子很不高興。 在這段對話中，東郭子對於莊子所說「道無所不在」的話，很感興趣，所以他希望莊子告訴他有關「道」的更具體所在。但當他聽到莊子說道是在屎溺之中，而不是在什麼「高尚」的地方時，他感到十分失望，也認為莊子是在和他開玩笑。 其實，東郭子是誤會了莊子，因為莊子說「道在屎溺」是認真的，也是正確的。我們至少在理論上也可以明白：如果道真的是無所不在的話，它當然「也」是在屎溺之中！東郭子如果真能明白，連在最卑下的屎溺之中，道還是存在的話，那麼道便一定是無所不在的了。好了，下次再談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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